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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章 · 栎川风起仓局寒,村魂初破起暗潮(1 / 1)

深夜。

栎川风高,仓墙之后,一点灯火悄然熄灭。

一双布鞋无声踏过湿软泥地,步伐极轻,像风,又像一只不该出现的影子。

他身形佝偻,腰上别着一块打磨得异常光滑的木牌,旧仓魂图案已被刮去大半,仅余一角青墨未褪,远远看去,只似一枚废弃的货签。衣摆边,却沾了一撮栎川西侧红泥,那是只有靠近寨口驿道才会出现的颜色。

他探身,翻过后墙矮垛,一把铁钩稳稳搭在仓后柴垛上。

铁钩所及处,草垛下正有一截破布显露出来。

他俯身,指尖一抹,一张微微焦黄的棋形布签从泥草中被揭了出来。

上面一个字:策。

他盯着这字,低低笑了一声:“倒是藏得细致。”

转身时,一点月光落下,照出他袖口内缝的一缕绣线。

是“策”字边上的一道横笔——与赵杏儿几日前藏匿所得的“谋”字棋形,暗合呼应。

他抖了抖袖口,将布签揣入怀中,离去时步履不疾不徐,仿若这神农仓、这丰田制,与他毫无干系。

而此刻的林晚烟,却还未入眠。

她披着灰青短褐,独坐于仓内二楼长案旁,指间把玩着赵杏儿早前交给她的“谋”字棋片。

棋面油滑,边角泛旧,落款处有一丝极淡的朱砂印痕。

“策”“谋”二字,若照字面,可并作一局之子。

“若不是有人故意落子,便是有棋局早布,只待人走进来。”

沈砚之的推断还在脑中回荡,而她今晚翻阅《丰田起局日簿》时,却发觉了另一个细节——

神农仓建仓日当夜,村中夜岗老陈曾记:“仓后草垛,有红影穿墙。”

而那夜,恰逢她与沈砚之第一次商议“丰田契立”,正是局势初定、无名亦乱之时。

“也就是说,‘策’与‘谋’,并非如今才来,而是……早在田局初启之前,便已有人在布子。”

她低声呢喃,食指轻叩棋面三下,起身。

仓外风渐急。

林晚烟披衣而出,循仓后小道绕行,刚踏入草垛东侧,便察觉地面多了一排极轻的足迹——不深,但极稳,像是惯行夜路之人所留。

“还真有人来过。”

她顺着痕迹追去,不多时,便在西垛底部看到一处被扒开过的泥草痕。

草堆旁,还有一点极细的红泥。

林晚烟眯起眼,指尖探入泥中,捻出一小撮细沙,鼻端凑近一嗅,眉头微蹙。

“栎川红土……不是本村地色。”

她猛然转头。

风中,有一阵极轻的响动从林后飘来。

她一个侧身避开,只见一抹深影自林中闪过,随即隐入夜色。

林晚烟提步便追,一路穿过仓后林道、旧井旁路,最后在村口破祠后,眼见一道人影翻墙离开,速度快得不可思议。

“他不是村人。”

她喘了口气,转身回村,却在路边看到一张摊开的牛皮纸。

纸面风吹得猎猎响,上面是一副粗略地图,标注着:

【神农仓、村公所、三席会堂、藏契处】

每一处都被划上朱红箭头,最后落点——仓东灶屋,标注为:

【林晚烟】

她握紧纸张,目光一沉。

“棋盘不只在地头。”

“我,成了局中人。”

与此同时,沈砚之夜宿村西屋,案前一盏豆灯未灭。

他指间翻着一封新收到的密函。

那是他前月寄往上镇王家铺下铺子时留下的暗记回信。

内容寥寥数笔,却足以引起他眉眼冷凝。

【有客夜查神农局,三坊五铺皆问及“契魂”之说。神农之名,已入官耳。】

他沉思片刻,抽出另一张纸,迅速在上写道:

【夜局已破,仓魂风起,林不可孤,三席选前,先断外手,后平里局。】

“林不可孤。”

他重复这四字,眼神落在不远处一方旧绣帕上。

帕边绣着一朵极淡的垂莲花样,正是他当日以“南绣”补衣之物所遗。

那帕,是林晚烟留给他的一顿饭团换来的。

他轻轻一笑:“饭团之契,竟成仓魂之约。”

“林晚烟,你要走的这盘棋——当真太大。”

翌日清晨。

神农仓前,三席预选榜单刚一张贴,便引来全村围观。

榜上写着:

【初选报名:十一人】

【入围候选:六人】

【最终三席,由全村投票、候选答辩、公证三法决定】

【仓首主持:林晚烟;监察:沈砚之】

林晚烟将榜一贴,身后已响起一阵小声议论。

“哎哟,杜三婶也报了?她不是上次放火烧田的?”

“她说她改了,要给自家儿子留个脸。”

“还有李铁匠也在?他平时光知道砸锅,能识字吗?”

“人家娶了个会念书的媳妇儿。”

林晚烟站在榜前,扫一圈人,微笑开口:“大家放心,仓中有契,选上了就得守规矩,不然再多锅也砸不出粮来。”

话音落,人群爆笑。

有人在背后喊:“林姑娘说得对,锅砸得响不如仓开得稳。”

“我押李铁匠能进。”

“我押我家婆娘——她念你饭团恩情。”

“去你的,她想选的是‘仓首’,不是‘仓嫂’!”

众人笑闹中,一股轻松的热意渐渐在冬意未尽的晨风中蔓延开来。

赵杏儿端着一盆凉豆腐路过,嘴里嚼着桂花糕:“我娘说了,仓选要选能种田、能写字、还得能吵架的,谁都别想糊弄。”

林晚烟笑着接过一块糕:“那你娘得来参选。”

赵杏儿翻个白眼:“她参不参不重要,我娘说你得当我们仓魂首姐,谁欺负咱仓契人,你就先上。”

林晚烟一顿,抬眼看她:“那你呢?”

赵杏儿把糕一拍:“我就当仓魂副,打不赢的你先上,我后补!”

沈砚之适时走来,闻言点头:“你这副魂,当得不差。”

赵杏儿得意一笑:“你是林姐夫你当然夸我。”

沈砚之脚下一顿,低头淡声道:“胡说。”

赵杏儿:“我娘都说你们那晚在仓后——”

林晚烟一个咳嗽:“咳——下回你娘说话记得收音,我们屋后墙薄。”

赵杏儿一愣,随即眯起眼:“你们真有戏?”

林晚烟笑:“我只知道仓里事多,没空谈戏。”

赵杏儿撇嘴:“你嘴比锄头滑。”

人群中传来一声轻哼:“会说话有用,能种田才是真本事。”

众人转头,只见庄头家的大小子王成礼站在巷口,脸色不善。

“你们神农仓把三席改来改去,最后还是一堆泥腿子操手……这选出来能管事?”

林晚烟走近两步,眼神淡淡:“泥腿子种出的粮,倒也养得起你家三头猪。”

“你!”

沈砚之横在她身前,一纸公函递出:“王成礼,三日前你曾欲偷看候选契文,依仓规第十七条,取消投票权三日,有异议可上诉仓律堂。”

王成礼脸色青白交替,众人哗然。

有人拍手:“神农仓立规矩了!”

“有字就有理,谁都得听!”

林晚烟退后一步,望着那被晨光照得锃亮的榜单。

“接下来,才是真正的博弈。”

日头西斜,栎川村南的河埂边,草丛里传来窸窣声。

一只灰背野猫被惊动,腾地蹿出丈余,尾巴炸得跟鸡毛掸子似的。

林晚烟在灌木后蹲了半个时辰,才终于等到目标现身。

她身侧的杨二狗低声嘀咕:“来了,果然是庄家那边。”

说话间,只见一个穿深蓝衣袍的矮胖汉子快步朝庄东的芦苇林走去。他脚步小心,时不时回头张望,最终在一块巨石后停下。

那里早已等着一人。

那人身穿上镇制式短袍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腰间佩着镇衙的腰牌,嘴里还咬着烟杆,正冷冷打量着来人。

“……庄老三?你怎么自己来了?王家人呢?”

“王老二如今不方便露面,说让俺转个信。”

“神农仓这回三席选举,不能出岔。你们该拉拢的得赶紧拉拢,最迟不出十日,得给我送来一封‘众民所举’的信文。我好上交。”

“唉,说起来容易。那疯……不,是林晚烟那丫头,这回弄了个什么‘丰田制度选举册’,大伙都起劲,怕是不好转了风向。”

“转不过来也得转。”

短袍人压低声音,递出一小封皮囊,“这点银子你拿去,把林家那张‘仓魂公榜’先给我撕下来。”

“这……”庄家三叔踌躇片刻,还是伸手接了,“可要是被林晚烟那女魔头逮着——”

“她一个村妇,你怕她?你要真怕,栎川这仓就不姓王了。”

两人低声交谈着,丝毫不知不远处的草垛后,林晚烟和杨二狗已经将这段话听了个一清二楚。

等两人离开,杨二狗第一时间转头看林晚烟:“晚烟姐,这要不要直接抓了?”

“抓?”林晚烟笑,“他们这是按规矩下黑手,我们就得按规矩上对策。”

她眼神微眯,望着那封装钱的皮囊,“他们敢从仓魂榜下手,我就让全村人天天盯着那块榜。”

“你派人守?”

“不,”她站起身,拍了拍草屑,“我办场选举祭祀,让榜前变香火地,谁敢动,就等于砸神仙碗。”

“高!”杨二狗竖起大拇指。

“去叫杏儿,顺带让小喜子和豆包把明天的豆腐先预泡上。明天一早,我们在榜前请神仙。”

“哪来的神仙?”

“我自己画。”

夜色降临,村头的神农仓灯火通明,仓魂榜前支起一座简陋祭台。林晚烟一边备豆腐、一边把她自己画的“仓魂神像”竖在台前——其实不过是一张布幔,画着一个背着簸箕、披麻戴笠、脸上写着“勤”字的笑脸农夫。

豆包看了直拍手:“晚烟姐姐,这个神仙长得像你!”

“废话,我当然是咱丰田制度的神仙姐姐。”

众人笑作一团,不远处,沈砚之负手而立,看着这一幕,眼中浮起一抹晦暗的光。

他今日刚收到上镇的来文,神农仓制度将被纳入“临时制改样本”,需上交选举过程、票据明细、村民意愿采样报告——这一切意味着:一旦他们的制度被“借用”,将不得不面对上镇调令、他县仿制,乃至朝廷官吏的插手。

他看着林晚烟忙碌的身影,忽而心头一沉。

她还不知,这场风雨才刚刚起。

“砚之?”

一道软声唤醒了他。

赵杏儿提着一盏油灯走来,灯光映着她巴掌大的脸,格外柔和。

“你发呆呢?林姐姐让我们今晚轮流守榜。”

沈砚之转头点了点头。

“杏儿,”他忽然低声,“若有一日,仓不再是林晚烟说了算,你……”

“那我就扶着她,把话再说回来。”

赵杏儿眼里一闪而过的坚定,让沈砚之愣住。

这姑娘,以前可是一句话说大声就要哭的。

果然,“丰田”不只种地,也种人。

他垂眼,低声一笑:“嗯。”

翌日清晨,仓魂榜前香火不断,林晚烟亲自点的那尊“勤农神”,已被村里大娘们供上了三个饭团、两碗豆花,还有张歪歪扭扭的“愿神农仓丰收、愿豆腐卖得贵”的纸牌。

庄家三叔摸到榜前时,看到这阵仗,差点把那撕榜的小刀掉到裤裆里。

“娘咧……她们这是把仓魂当菩萨供了?”

他转头就跑,手里的银子都没来得及塞回袖子里。

林晚烟站在仓门楼上,看着这一幕,唇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笑。

“你们玩暗的,我玩明的。”

“你们图掌控,我图长远。”

“仓是神农的仓,不是谁家说了算。”

这一日,村中人看到了榜下香火,看到了林晚烟挂起的“仓魂守护人登记簿”,也看到了沈砚之贴出的“仓选流程白纸书”。

那是一份明明白白的公告:

——仓魂选举,凡村内登记户口者皆可登记为“仓意代表”,具票权一票;

——仓选三席,不得同户同宗,且须一人以上为妇工社代表;

——仓选流程将依公开推举、公榜审议、代表审票三道流程进行,违者即废票;

——所有选票、仓录、仓报,将全程留档,公开可查。

一纸风行,全村哗然。

有人疑,有人赞,有人观望。

但风,终于吹了出去。

当夜,沈砚之独自回屋,却在屋门口,发现一封信。

信封上写着三个字:

——“仓魂者”。

他脸色骤变,转身四顾,却无人影。

拆开,是一张素白信纸,只有寥寥数语:

“丰田开仓,村魂立基。”

“然,若魂有形,必可控。”

“此局一出,仓不止仓,田不止田。君若知局,请回书。否则,局将不受控。”

落款是个奇异的篆体印章,形如仓谷之间夹着一抹朱砂蛇尾。

沈砚之手指微颤,缓缓攥紧了纸页。

这一刻,他意识到:

——神农仓,不再只是栎川村的事。

——仓魂之下,藏着的,是一场将席卷三县,乃至更远庙堂的风暴。

而风暴的中心,是那个如今还在院中晾豆腐、画神像的姑娘。

他望向林晚烟屋舍灯火处,目光如深潭。

心头只余一句话:

“林晚烟,你知不知道——你挖的,不止是一条灌渠,是整条天下民心的水脉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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